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赤裸的上身,显然在切腹前仔细沐浴清洗过,颈后,腋下,肚脐,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并刮去了多余的毛发,显得干净而结实。   肚脐下方的腰腹部,用洁白的腹布紧紧缠着,腹布已经被鲜血浸成了红色。   死吧。朝樱在心里默念着。现在死去,总好过等待破城之日再死。   你比我幸运啊。   弓子挺直了后背,沉默地解开缠在下腹的布条。切腹的伤口从左侧腹笔直地延伸到右侧腹,刀口干净利落。伤口边缘肿起,凝着黑红色的细小血块。微微敞开的伤口中,隐约可见尚在微微蠕动的内脏。她伸手拿起膝前的短刀,拔刀出鞘,将刀鞘衔在口中,用牙齿咬住。   她的牙齿洁白整齐,齿缝中透出血色。   大殿上一片死寂,只有弓子粗重的呼吸声。她右手反握短刀刀柄,左手按在刀柄尾端,刀刃向下,两臂向前伸直,而后用力向下落去。随着一声肉体破裂的轻响,弓子的双肩和乳房微微一颤,短刀插入了她的腹中。刀尖准确地从肚脐正中刺进去,深入腹腔足有七八寸的深度。   锐利的刀尖刺穿肚脐,穿过腹壁,刺透腹膜,一直深深扎进柔软的肠子中间。弓子倔强地忍耐着痛苦,毫不犹豫地一口气把刀刃压下去。刀锋几乎毫无阻碍地划开滑嫩的肚皮,从腹部肌肉较薄的中间位置把肚子切开。   咔吧一声,弓子咬在齿间的木质刀鞘发出碎裂声响。   畅快淋漓。弓子微微向前俯身,一直将短刀的刀刃压到腰带边缘。少女的下腹部被彻底切开了,纵横两条伤口形成一个鲜红色的十字形,血液浸透了弓子的裙裤,在地板上漫开。空气中充满了鲜血的腥气。   一截光滑油亮的肠子从伤口中溢出来,弓子微蹙秀眉,眯起双眼,一下拔出深深插在下腹的短刀。紧贴光滑刀身的肚皮发出一声吮吸声,刀身与伤口间牵起一条亮晶晶的血线。那是腹膜上的黏液附在刀身上所致。弓子用左手从口中取下刀鞘,刀鞘上两排沾着血水的齿痕清晰可见。她稳稳地将短刀插回刀鞘,重新把刀横置膝前。这个动作让更多的肠子从伤口里流出来,贴着肚皮滑下去,顺着大腿根部垂落到地板上。弓子毫不在意,她双手握拳,按住大腿,端正地挺直腰身。   肚皮上的伤口被这个动作拉开得更大,更多的肠子流出来。滑腻腻的肠子仿佛有自己的生命,离开了身体还在微微蠕动。覆盖着血与油脂的浅粉色肠管看上去柔软细嫩,盘蜷在一起浸泡在殷红的血水中,被刀刃割断的部分不断渗出混着血的黏液,黏液混入血汁,形成斑斓的线条。   弓子依然沉默着,没有呻吟,连喘息声都细微了很多。她积攒着力量,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长根左马介之女,长根弓子,行年一十七岁,谢罪切腹,已经完成了。”   朝樱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鲜血四溢,内脏横流,这样的景象,这几日之内她已经见过太多了。弓子的切腹从头至尾丝毫不乱,从容不迫,堪称武门女子自尽的典范。她点点头:“做得好。来人,为她介错。”   弓子立刻举起右手:“不必了。”少女声音中的颤抖再难压抑:“弓子……是个女人,尚未婚配,怎能由男人之手来……”   “既然如此,由我来为你介错吧。”坐在最下手的一人站起来。   朝樱皱起了眉头。怎么是她?她随即给了自己答案。   当然是她,也只能是她。   景之四 喧哗灿烂   既然如此,由我来为你介错吧。   这句冷酷无情的话,自她的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湿润气息。   上州之黄斑长野业正活着的时候,麾下有一名为泷口督左卫门的武士。泷口是自平安时代就存在的名门世家,源平合战之后逐渐没落,督左卫门乃是这一门中唯一的苗裔。   督左卫门为人诚恳稳重,忠心不二,很得业正重用。此人膝下无儿无女,年过六旬,其侍妾才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女儿出生的时候,督左卫门流着泪恳求业正道:“小人膝下无儿,唯得此一女。我不能让名门泷口家自我手中断绝,恳请主公待小女成年后,提拔她为武士,继承泷口家的家名。”   女人做武士,并非没有先例。业正允诺了督左卫门。数年后,督左卫门死去,业正感念他的忠诚,命家中首屈一指的名将、身居上野十六枪之冠的上泉绣纲做了督左卫门女儿的师傅,传授其兵学与武艺。待其十三岁元服时,为她取名为“瞳”,提拔她做了武士,让她继承了泷口家的家名。   待泷口瞳到十六七岁时,其人生轨迹,却开始逐渐偏离了督左卫门与业正的期待。   并非说她放弃了武士之道——瞳虽然身为女子,确是不逊于任何男人的优秀武士,无论武艺、兵学、礼仪修养,都近乎完美无瑕。   出现异状的,首先是其样貌。   泷口家的那位,也过于美丽了。城中不知何时开始有了这样的说法。诚然如此,瞳自幼就是美人胚子,十五六岁开始,其美貌便开始焕发出令人惊异的光彩,简直就如同传说中的美人一般。   不,与其说是美丽,不如称之为“妖媚”更为恰当。   令人感到恐惧的妖异媚态。   但更令人恐惧的是她的个性。瞳的父亲希望女儿能成为不逊男子汉的武士,可以说,瞳做到了,而且远远比父亲的期望更多。她的争强好胜与严苛肃穆,连城主业正都为之喟叹。   “女性的体质不适合学正统的新阴流剑术,可以和少主一起学习新阴流表目录中的剑术。”瞳元服当日,准备正式学习绣纲的剑术时,绣纲这样说。绣纲是善意,瞳理解,但不接受。   “我要学习全部的奥义。”她坚持,并加倍的刻苦。新阴流的练习之法,每日以木刀挥击树干五百次。瞳则坚持每日击打树干两千次。最初三个月内,双腕肿胀无法弯曲,十片指甲全部碎裂,但依然练习不辍。四年后,箕轮城中六株二人合抱粗,树龄三百年的柳树,被她一人尽数击打至枯死,终于获得新阴流里目录的印可状。   为人严肃刚直,一丝不苟。虽然美丽出众,但对任何男性都不假辞色。城中有浮华风流的年轻武士,尝试以言语挑逗瞳,最后无不被其在道场中以木刀痛殴至肋折齿落,狼狈不堪。   “我来为你介错吧。”泷口瞳说着站起来。她今年已经二十七岁,皮肤依然白皙细嫩如十几岁的少女,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束起,画着精致的淡妆,身材婀娜,姿态端庄。   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十分复杂。她从大殿尽头不急不慢一步一步地走向弓子,每走过一个人面前,那人都会低下头,待她走过之后,又用目光紧紧地追随她的背影。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但是没有人不敬畏她。   “我……不要你……”弓子痛苦地喘息着。瞳伸手拔刀,轻声斥责道:“不要逞强了,低头!”   她说着将长刀的刀刃压在弓子修长白皙的后颈上,一推一抹,刀刃自颈骨缝隙间切入,嘶的一声割断脖颈,只余颈前三指余宽的一小片皮肤相连。刀尖滑出弓子的脖子,弓子的喘息声立时停止了,脸上露出疲惫茫然的表情,眼睑慢慢垂下,身体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瞳挥刀振去残血,收刀回鞘,而后在弓子左边跪下,右手按住弓子的肩膀,轻轻一推,令其向前倒伏。随着身体的前倾,弓子的脖子一下折断了,头颅垂在胸前,颈部的断口平滑齐整,苍白的皮肤下,紫红色的肌肉紧紧包裹雪白的颈骨,气管和喉管中只冒出少许血泡,血管里的血没有喷出,而是顺着身体向下流淌。   如果说弓子的切腹堪称自尽之典范,瞳的这一刀也同样堪称为介错之典范,非但准确与力量无人能及,运力的均匀也超乎常人。同为绣纲的弟子,朝樱自认也做不到如此的干脆利落。   弓子的尸体被抬走,地板被擦洗干净。朝樱严肃地看着众人。   “突袭武田军的本阵。”   武田军的本阵布置离箕轮城过于接近了,只有不到三里的距离。这样接近的情况下,双方几乎毫无缓冲余地。对于处于劣势的守城者来说十分不利。长野家灭亡虽然已成定局,但不可被敌人毫无余地的压制。必须派出少数精锐突击其本阵,迫其后撤,以彰显武威。   众将陷入沉默。敌军近百倍于己方,而且有甲斐之虎坐镇,无论是谁去进行突袭,都不可能活着回来。然而众将并非畏死。   突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敌人就会有所防备。要以少数兵力一战逼迫信玄将本阵后撤,这并非易事。   “我去吧。”泷口瞳忽然开口说道。众人一起回头看着她。她移动双膝,面向朝樱行礼,而后徐徐说道:“泷口家到我这一代,也就算到头了。”   她环视诸将,大部分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   “家父的遗愿,是瞳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再没有比战死疆场更能证明武士身份的事情了。为泷口一门划下一个壮烈的结局,是我毕生之愿。”   “泷口大人,对手可是甲斐之虎。”说话的是坐在她对面的多比良守友。此人曾是瞳的追求者之一,总算他是个规矩人,才不曾尝过瞳木刀的滋味。他的言下之意是,你未必是信玄的对手,一旦无法逼退信玄,就等于白死了。   瞳毫不示弱地回应道:“多比良大人是担心我身为武士的本领吗?不如这样,你我现在就比试一下,如果不能胜你,我当场切腹,如何啊?”   多比良苦笑一下,摇摇头:“我不是你对手。”   “好吧。”朝樱信任瞳的武艺,也钦佩她豪迈的请求:“你需要多少人?”   “五十人。”瞳不假思索地回答:“送死无需太多人。只要五十人,我必能逼退信玄。”   “五十人为免太少。至少也要百人。”朝樱左手名为白川胜满的名将说道。但瞳坚持。   “我只要五十个人。”   最后,朝樱只能同意。瞳带了泷口家的旧臣十二人,又选了能征善战的武士三十七人,连同自己一共五十人,食过四方膳后,即刻出城。      昨天半夜开始落的雨仍未停歇,天空中浓云低垂,冷冰冰的雨水敲打着大地上的一切。   泷口瞳当日的打扮是,不戴头盔,长发束于头顶,发根处缠着一指宽的白绸布条,只系着护额甲。身穿黑漆金边,饰有染成红色熊毛的大铠。腰悬长短二刀。身背二十石的强弓,箭壶中装着二十二支十三把长的雕翎箭。   而手中所持的武器,是一把长达七尺七寸的长枪。枪锋修长锐利,漆成朱红色的枪杆比一般长枪粗一圈,重达二贯。   华丽无比,威风堂堂。瞳端坐马背,回顾朝樱等人,雨水顺着她的铠甲流下,为她身体的轮廓罩上一圈透明的线条。   “主公,各位,我就先去冥府为诸位打先锋了。”她的表情甚为轻松,仿佛只是出城游猎。随后,泷口瞳双腿一夹马股,纵马冲出,背后四十九骑随即跟上,泥水飞溅中,直冲武田信玄本阵的方位。      武田军立刻发现了异动。本阵的门前,上百名马回飞速集结迎上,左右两翼也各有百骑左右同时冲出,意图拦截瞳等人。瞳踩稳马镫,张弓搭箭,左右开弓,转瞬间射出二十只箭,两翼包抄过来的敌军顿时各有七八人落马。      天降冻雨之故,武田军中虽有铁炮,却无法使用。有武士开弓箭射来敌,但敌方速度太快,转瞬已到面前。   呼吸之间,瞳的马头距离最近的敌人已经不足两个马身的距离,瞳抛掉长弓,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挥起朱枪,将最前方的一名敌将扫落马下。   几乎就是一瞬间,周围已经全是敌人。瞳挥枪厮杀。敌方的步卒也赶到了,足轻们纷纷举起长达一丈左右的长矛,锐利的矛头组成一片枪林。   瞳一踢马腹,迎着枪林冲上去。   泷口瞳的父亲,鼎鼎大名的武士泷口督左卫门,死在一枚鱼刺上。   鱼干里的硬刺,卡在喉咙里。督左卫门吞咽饭团,喝下米醋,但都无济于事,苦熬半日后大口吐血而死。医生说,是鱼刺划破了食道,刺入血管所致。   这不是武士的死法,瞳在那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像那样死去。   太近了。信玄的本阵布置,距离箕轮城不过十五町左右的距离,即便部队集结神速,但迎上瞳的军势时,敌人距离本阵已经不过五町左右的距离。瞳几乎能看清信玄本阵门口卫兵的眉目样貌。   五町远的距离,即便武田军有数万之众,实际上拦在瞳与信玄本阵之间的敌人,不过十余骑而已。   但这十余骑无一不是信玄麾下最精锐的赤备骑兵。瞳陷入苦战,四面八方枪锋林立,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她心中并无畏惧,挥舞朱枪,刺倒一个又一个敌人。   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信玄的本阵。作战中,大将不可离开本阵,只要能够突入信玄本阵,即便无法将其斩杀,也可令他事后不得不将本阵后撤,为箕轮的守军让出缓冲的空间。   瞳奋勇厮杀,鲜血从枪锋下喷溅出来,漫成一片血雾。耳中充满了盔甲碰撞的声音,人喊马嘶的声音,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这是地狱的声音。只有无间地狱中才会有这样的声音,瞳感到口干舌燥,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忽然间,她面前再没有敌人了。   在她面前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就是武田信玄本阵的幕账。      不知何时,雨停了。   以现代的时间计算方式来说,从双方交战,到瞳突破敌阵,只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瞳这才感到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痛。在那样的混战中不可能不受伤。她全身受伤十余处,但都没有伤及要害。   跟随她的四十九骑中,活下来的,一个都没有。   全部战死了。   瞳用力一催战马,手中长枪一举,挑开了前方白色的幕布,纵马直冲进武田信玄的本阵之中。   “上州箕轮城长野业盛麾下的泷口瞳,来拜领甲州大膳大夫的首级了!受死吧!”她高声喝喊。   本阵中的武士很多,瞳不知道哪个是信玄,她策马向人最密集的地方冲过去,长枪一挥,刺到一人,马腿撞到二人,随后横枪一扫,将绘有四棱武田纹的马标木杆一击两段。   “杀了她!”瞳听到有人大喊。她哈哈大笑,将手中的朱枪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猛掷过去,那边又是一阵惊呼声。一片混乱中,瞳纵马撞破了幕账的另一边,冲出了信玄的本阵。   本阵幕帐后百步之外,就是信玄的主力部队,此刻也已经被惊动,有数十骑正向这边驰来。   是时候自尽了,若被敌人活捉,那这番努力可就白费了。瞳唇边露出笑意。在这种情形下,要下马从容自尽是不可能的。她双脚稳稳地踩住马鞍,一拽缰绳,让战马沿着敌阵前方横着跑。身后,不断有武士加入追击,但一时间都难以追上。   瞳从腰带上解下长短双刀,把长刀挂在马鞍上,用牙齿咬住短刀的刀鞘,拔出短刀,割开腰带和肩膀上的铠甲扭结。她身穿的大铠经过刚才的激战已经被砍得残破不堪,很轻松就脱了下来。瞳把铠甲抛到地上,扯开上衣的衣襟,让自己的胸腹部露出来。   小麦色健康的肌肤上混合着汗水和雨水,闪着亮晶晶的湿润光泽,乳房丰硕,饱满结实,沉甸甸的双乳随着马背的颠簸上下晃动。常年刻苦的武艺锻炼让她的小腹十分平坦,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能清楚地看到微微隆起的腹肌。肚脐又浅又圆,点缀在下腹正中的位置。瞳反握短刀,把刀鞘吐掉,两手握着刀柄,用力刺向自己的胸口。   在颠簸的马背上不可能刺的很准,短刀刺入双乳之间,在胸骨上滑了一下,划开一条寸余长的伤口,然后深深插进胸腹交际的位置。瞳低下头,看着血从伤口里涌出来。短刀大概刺入身体三四寸的深度,几乎感觉不到痛,但呼吸却开始吃力了。瞳定了定神,两手握紧了刀柄,用力把短刀向下推去。   热辣辣的痛感开始浮现,瞳用舌头顶着上颚,眯起眼睛,将自己的肚子从上向下切开。以她的腕力,刀刃几乎毫无阻力,光洁的肌肤和厚实的腹肌应手而开,深深没入体内的刀尖割断肠子,随着马背的颠簸,黑色的血一股一股的从伤口里喷出来。瞳一口气将短刀从胸口向下推到肚脐的位置,刀刃从正中间割开肚脐,又向下割开两三寸的长度。伤口微微向两边翻开,热烘烘的气息从身体深处涌出来。   瞳喘息着,用力一扭刀柄,让刀身在体内转了半个圈,横过来,刀刃朝向身体的左侧。刀身搅动肠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此刻神志依然十分清醒,体力也很充沛,两臂的肌肉同时鼓起来,将本来向下的切割的短刀横着向下腹左侧推过去。   此刻的痛苦已经超过常人忍受的极限,但瞳毫不在乎。她将下腹部向左横着切开四五寸长的伤口,随即又将短刀挪回肚脐下方,再次扭动刀柄,让刀刃向右,往右侧腹再切开四五寸长。   整个过程中,她一直挺着腰背,端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跑动,她的肠子一下子从倒丁字形的伤口中涌出来,柔腻油滑的肠子呈现樱色,被半透明的黄色系膜系成一团,悬在肚皮上,随着身体一起晃动。   瞳把左手伸到肠子下面,将肠子托起来,右手拔出腹内的短刀,又重新刺进肚脐下方,然后用力往下压,一直割到耻骨上方才停止。随着刀刃的移动,更多的肠子涌出来,滚热的肠子搭在她的手背上,一直流到马鞍上。瞳狰狞地笑着,用左手把更多的肠子拽出来。肠子又软又滑,看上去柔嫩脆弱,简直像是胶质的东西。但捏在手里却很坚韧,用力一拽就是一大团。   死亡已经近在眼前。瞳尽可能多的把肠子从腹腔中抽出来,肠管摩擦着伤口,让她感到阵阵作呕。肠子堆在马鞍上,微微蠕动,从马鞍两侧滑下去。冷风灌进空荡荡的肚子,瞳慢慢俯身趴在马颈上,用手轻轻拍着战马的脖子。   “可以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辛苦你了。”   战马停止了奔跑,慢慢站下来。后面的敌人终于追了上来,瞳眼前一黑,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   她四肢摊开,仰面躺在山坡湿润的草地上,扯开的上衣浸透了血,变成紫黑色。整个肚子像一条鱼一样敞开着,残破的内脏还有一部分拖在马背上。马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身边,低下头嗅着她的脸。   她的脸上,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上州的武士,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其勇猛善战。”   事后,信玄这样说:“而是他们很善于让敌人难堪。”   说这话的时候,信玄的脸色很难看。瞳在本阵中投出的那一枪,所造成的影响,远比她自己所想的更大。   瞳闯入信玄本阵时,信玄之女武田真理也在其中。敌人闯入,真理的侍女阿万挺身挡在真理面前。然而瞳投出的那一枪,擦着阿万的肩膀飞过去,刺中了真理。   朱枪的枪锋从真理右肩刺入,几乎穿透了肩膀。   “没有生命危险。”军中的医生处理好伤口之后说:“但是失血过多,而且伤到了骨头,伤愈后,这只手臂恐怕也会留下残疾。”   阿万惨白着脸,抓起自己的短刀转身跑出帐篷。没有人注意她,所有的目光都在信玄身上。   “本阵的布置离敌城确实太近了。这是我的疏忽。”信玄叹着气:“我本意是打算以威压之计逼迫对方尽早出城决战,但忽略了长野家武士的脾性。”   这群家伙,处于绝望中时,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本阵后撤五里吧。”最后,信玄下达了军令。   景之五 箕轮城落   移动本阵是个麻烦的事情,军营里乱哄哄的忙成一团,没人注意到阿万。她感到脑海中一片晕乎乎的,身体深处仿佛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胃。   少主……   她混乱的思绪就到这两个字为止,她只想到真理,想到真理满身血污,在自己身后倒下的那个时刻。   阿万是孤儿。其父是甲州的一名下级武士,,姓高远。二十五年前,信玄流放了自己的父亲信虎,信浓的诹访赖重与小笠原长时趁武田家内乱,发动一万人的兵力攻击甲信,就是在那场战役中,阿万的父亲战死了。半年之后,母亲也染病身亡。那时信玄刚有了第二个儿子(即后来的海野信亲)。信玄怜悯孤苦无依的阿万,将她带回府中抚养。十年后,真理出生时,阿万就以侍女的身份照顾她。对于真理,阿万不仅有侍女对主人的忠诚,更有姐姐对妹妹、甚至母亲对女儿的一般的情感。   她脚步细碎地穿过混乱的人群,近乎凭借本能地回到阿万和自己的军帐里。帐篷里空荡冷清,让她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下。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短刀。刀鞘上装饰用的螺钿深深嵌进掌心里。   虽然父亲死时自己还是幼女,但改变不了自己出身武门的事实。既然身为武门之女,就要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   少主负伤这件事,是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   切腹吧。阿万低声说出了这三个字。   “切腹吧。”   说出这三个字,她的心反而镇定了下来。既然做出了如此的决定,反倒没什么可以犹豫的。身为侍女,未能保护好少主,令真理身受足以致残的重伤,自己切腹谢罪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想到这里,阿万仿佛解决了一个难题般舒展开眉头,她又小声而坚定地说了一遍。   “我就在这里切腹吧。和多鹤一样……”   如同被某种力量指引着一般,阿万在帐篷里坐下,先把短刀放在膝前,搓了搓因为无意识中用力过久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动作略有些笨拙地解开腰带。因为是在军阵之中,她和男人一样穿着米色的铠直垂和扎住裤脚的裙裤。   虽然没有父母,但是十五岁及笄那一年,信玄依然细心地挑选一名年长武士的妻子,传授给阿万一个出身武门的女性成年之后所应该掌握的必要知识。包括男女之事和必要时自尽的方法。她将上衣衣襟拉开,把裙裤的裤腰往下推了推,尽可能的把肚子露出来,然后拿起短刀。这个过程中,她其实还是处在一种迷惘的状态中,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即将自尽这件事情上,以至于并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她拔出短刀,将刀尖对着腹部,然后,一个人从她身后大步走过来,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刀子。   “蠢货!”那人大声说道。   阿万的手腕剧痛,她茫然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好一会才找到焦点。刚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是一名身材瘦高的青年武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深褐色的腹卷外罩大红色的罩衣,没有和一般武士一样佩戴长短双刀而是只带了长刀,腰带上斜插着一柄折扇。   他相貌端正,并不难看,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但这丝笑意反而令阿万感到背后一阵发冷。   那不是人的笑容。只有血液冰冷的毒蛇才会有那种笑容。但这可怕的微笑在阿万看向他脸庞的一瞬间就消失了,代之以诚恳关切的神色。   “为什么要做傻事?”他俯视着阿万。阿万这才察觉到自己在陌生男人面前衣襟散乱的现实。她面红耳赤地掩起衣襟,遮住自己的身体。   “你们这些女人,死都不怕,却怕被男人看到奶子。”青年没有笑,眼睛里却露出笑意——寻常人那种并不可怕的笑意。他转过身:“穿好衣服,别再干傻事了。”   “少主受了那么重的伤,全是我的过错。我应该自尽。”阿万低声说着。   “少主受伤,是少主自己的过错。武艺不精,无法避开敌人的攻击,怎能埋怨别人?”青年朗声说道:“退一步讲,就算是你的过失,你又岂能在此刻自尽?少主身负重伤,无法长途颠簸回到甲州。军中又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死了,难道找个男人来照顾尚未婚配的少主吗?”   阿万怔住了,这个道理如此的浅显,然而在这之前她竟然从未想到过。那人挥了挥手,一猫腰钻出了帐篷。阿万甚至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少主还需要我。这个念头将死的想法压抑了下去。真理整理好衣裙,把短刀插回腰带上,奔出帐篷。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死是何等的渴求。并非是缘于负罪感,而是身处惨烈的战争之中,对现世产生的不自觉的厌恶。   厌离尘世,欣求净土,是这个时代多数人的想法。身居和平时代的人很难理解这种在重重压力之下产生的、通过死来逃避现实的想法。但对于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死亡却实是远离人世间种种悲惨和痛苦的最方便的办法。   尤其是女人,面对这个由男性的暴力所掌控的不可理喻的乱世,死几乎是唯一的逃避手段。   多鹤是如此,绫乃是如此,阿胜是如此,弓子是如此,瞳是如此。   只要一有机会,就给自己找一个死去的理由。然而无论其理由是忠义、武勇、名誉还是责任,本质上依然是在逃避这世界上别人强加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所带来的痛苦。   阿万也是如此。   但现在她还不能死,真理还需要她。   真理醒来已经是六天之后。十五岁的少女,身体尚未完全发育成熟,但也正因为如此,只要伤口没有感染,愈合的也比成年人更快一点点。   再过十天左右,真理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只是受伤的右臂依然无力,不能乘马。此时已是十月中旬,经过半月的猛攻,箕轮城看上去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但却依旧屹立不倒。      城中的朝樱,却并未产生丝毫“或许可以取胜”的念头。      箕轮城已如风中之烛,信玄只要伸出手指一捻,就能捻灭烛火。朝樱不知道信玄没有立刻攻落箕轮的原因,但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城中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而且他们知道的,不止这些。      朝樱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扮成兄长这件事,最晚在兄长死后的第三天,甚至更早,就被城中的诸将发现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说破。每个人都实心实意地将她当作主公业盛来对待。      城中诸将不是瞎子,朝樱也不是傻子。男女毕竟有别,朝樱扮成业盛,一时三刻或许能瞒过别人,要一整天都瞒着别人都是绝无可能的,更何况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只要这个公开的秘密不被揭穿,业盛就等于还活着,诸将就有继续保卫箕轮城的名份大义。      箕轮城坚持的时间,已经远超朝樱自己的预料。而且看上去,箕轮城似乎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直到信玄真正开始攻城为止。      但信玄此刻就如低伏在草丛中的猛虎,按兵不动。      “大人准备何时攻落箕轮?”      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问过。信玄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还不是时候。”      这半个月内,信玄对眼前的孤城,用出了除水攻之外的一切方法。正攻,佯攻,土龙掘地,火攻爆破,忍者渗透,散布谣言……      如果不是因为箕轮城地势极高,周围又没有水量足够的河流,他必然也会用水攻的。      这些攻城的手段,几乎每一样都足以攻下箕轮,但城中的守将一旦采取了正确的应对方式,信玄便停止攻击,改为其它方法。      这与其说是在攻城,不如说,是在替死去的业正,考验箕轮城守将的兵学才华。      业盛,或者说朝樱,应对的极为出色。她作风硬朗地击溃正攻的敌人,敏锐地识破佯攻的策略,在城下埋上大瓮,加固木栅并涂上厚厚的泥浆,识破并擒杀了所有试图渗透入城内的忍者,以激昂的手段振奋着守城兵将的军心。      在这人生的最后一战中,尽情的展露你的毕生所学,然后毫无遗憾的死去。这是信玄对于老对手业正之子最大的善意。      武田军中,出奇的没有丝毫的不满。诸将甚至开始和信玄一样,对箕轮城中那位年轻的守将产生出了喜爱。      “此等的才华,如果不是敌人就好了。”一日的攻城暂告段落,马场民部这样对信玄说。信玄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城破之日,如果他没有自尽,真想饶他一命啊……”      这种话,换作半个月之前,他是绝不会说的。      “那么大人究竟打算何时攻落箕轮城呢?就算是当作悠闲的狩猎,这时间也未免太久了。”      信玄轻轻叹息一声:“就算是我个人的任性吧,我想等真理能骑马时,再攻落箕轮城。”      对于信玄而言,这是很不寻常的话。信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主公是……为了少主吗?”      “业正的儿子如此优秀,我的子女却尽皆平庸。”信玄苦笑:“我不相信人有生来聪慧或愚笨,只能说是我对子女的教育不及业正吧。”      现在补救虽然晚了,但总好过没有。这是真理的初阵,我希望箕轮城攻陷时,她也能在场并做出贡献。让这困扰了父亲近十年之久的坚城,成为女儿人生中攻落的第一座城,不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说完这番话,信玄和信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然而真理能够乘马,已经是二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一场本可速决的战斗,竟然从九月一直拖到了十一月,以至于造成了些许必要之外的损失,但信玄却毫不在意。     “作战五分胜最好,七分胜为中,十分胜为下。五分胜让人继续自励,七分胜便胜懈怠,十分胜让人骄傲自大。若一战取得十分之胜利,必然生出骄傲之心,随后必有大败。非战争如此,世事皆是如此。”      这是信玄对待战争的一贯态度。      然而无论几分的胜利,终归还是要胜利的。      永禄八年十一月十日,信玄正式对箕轮城发动了总攻。在绝境之中坚守了一月有余的箕轮城,在甲斐之虎毫不留情的猛攻之下,不到一天时间即告陷落。      申时(下午三点左右),冷冷清清的天守阁大广间里,朝樱已经脱去了战甲,换上了切腹时穿的白衣。端坐在房间正中。      一刻钟之前,大手门终于被攻破,朝樱脱离了战斗,退回天守阁。城中所剩无几的诸将正在死守二之丸,为主公从容自尽争取时间。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对此朝樱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只待二之丸陷落的消息传来,她便立刻切腹。      然而,外面战斗的声音忽然停止了。朝樱略微皱起眉,又静待了片刻,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足音。      一个衣甲残破,满面血污的武士踉跄着冲到朝樱面前,跪倒,喘着粗气。      “少……不,主公,敌军……敌军要求议和!”      “议和?”朝樱扬起眉毛。      城池实际上相当于已经陷落了,然而处于绝对优势的一方,却在此时提出了议和。这实在千古未有的奇事。      不但朝樱无法理解,武田军中的诸将,也无法理解。       “议和?敌城都已经陷落了,还议和?”信玄的幕府内,将士们窃窃私语着。信玄用军配敲打着裙甲的边缘,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是的,议和。”信玄说,他的声音不大,但诸将议论的声音立刻停止。      “把真理叫来!”信玄大声说道。      真理今天穿上了全副的大红大铠,饰有黄金前立的头盔挂在纽结上,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像个男孩一样大步走进来。     她的肩伤仍未彻底愈合,但已经完全不妨碍行动。信玄看着女儿,忽然正色道:“武田真理!”      “父……主公大人!”真理朗声回答。信玄站起来,走到女儿面前,把军配轻轻搭在女儿肩膀上。      “我命令你作为使者,进入箕轮城,与敌将达成议和!”信玄说道:“议和如成,这箕轮城,就是你今生攻下的第一座城!”      主公大人也真是胡闹,为了女儿,竟然做到这种程度吗?诸将无不面露苦笑。然而此战已胜,无论最后以什么形式拿下敌城,胜利就是胜利。既然胜利了,主公要宠溺女儿,就由他胡闹好了。      在如今这种情势下,敌人已经彻底绝望。但以长野家武士所表现出来的秉性,绝不会伤害你。因此你是入城议和的最佳人选。你可以带上阿万,我再派一名武士陪同你一起前去。信玄这样叮嘱女儿。      “安全方面可以无需担心,至于议和的条件,只要对方献城,可以饶恕城中的所有人。”      信玄又重复了一遍:“所有人,包括城主业盛。如果他想活,那就让他活下去好了。”      他这样和女儿说,内心深处却不认为业盛会选择活下去。如果必要,业盛会为了保全城中诸将的性命而自尽,但不会在落城之后继续苟活于世。      然而他也发自内心的希望这个优秀的年轻人可以活下去。但这种话他不能说,非但他不能说,作为胜利者,武田家的任何一位武将说出这种话,失败的一方都会把这种善意的怜悯看作羞辱。      唯有真理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种话来。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即便是我信玄的女儿,说出“活下去”这种话,也只会被当作少女应有的善良,而非恶意的施舍。      渐渐暗去的天色中,真理与阿万骑着马,并排越出武田家本阵,向箕轮城的方向走去。片刻之后,从武田家的队伍里又奔出一匹青色马,马背上是一个身材瘦高的人,穿着深褐色腹卷和大红罩衣。      “少主!”他大声喊道:“主公令我与少主同去!”      阿万回过头,随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她的脸上忽然飞起一片绯红。那人笑着冲阿万点点头,然后向真理俯首行礼。      “真田家攻弹正一德斋幸隆之子,源五郎昌幸奉命与少主同行。”      三人在箕轮城天守阁议事的广间内见到了朝樱。朝樱此时依然以业正的身份接见武田军的使者,她重新穿上了铠甲,戴好头盔,坐在烛光的阴影中。      长野家幸存的武士仅有七名,其中二人伤势沉重,其余五人也都在场。双方见礼之后,真理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信玄的要求。      “箕轮城开城,我方唯有这一个条件。”      “开城。”朝樱重复了一遍,然后冷笑了一声:“箕轮城已经陷落了,何来开城一说。长野家虽然注定灭亡,但也不能被贵方如此调侃。”      “这是我方主公的善意。”昌幸说道。      只要箕轮城开城,城中的幸存者,愿意离开的可以离开,愿意在武田家仕官的,可以留下。无论武士、足轻、仆妾,我方不会杀害一人。      朝樱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可以。”      她望向在最后时刻还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五名家臣。      大村重显,九童赖安,高梨长久,下田义成,长根正家。      她严肃地叫出五人的名字。      “活下去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的语气:“若你们愿意,就去武田家仕官,长野家已经灭亡,你们能够继续活下去,是我的希望。”      没人拒绝。在经历了如此惨烈的战斗后,能够活下去的机会实在是太宝贵了。既然业盛已经同意,再仕官武田家也不能被看作叛变。      如果能活下去,谁不想活下去呢?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太好了,真理松了一口气,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